闵恩泽出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四川成都。美丽的岷江滋养了肥沃的川西平原,也孕育了灿烂的巴蜀文明,富庶的天府之国积累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。回忆中,闵恩泽院士还能依稀记起当年,闵府家中那副对联:忠孝传家远,诗书继世长。
那时的四川正是刘文辉、邓锡侯、田颂尧等军阀割据混战的时期,军阀之间烧杀抢掠,战事不断,人心惶恐。在那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,闵恩泽遵循家训,走上了求学之路。
上小学时,闵恩泽就开始学习“国学”,每天要读一篇《古文观止》、要临摹王羲之、赵孟頫等人的书法。在童年的记忆里,孔孟之道、诗书画印等传统中国文化的精髓已经伴随着桐油纸和松油墨的香味,一起渗入了闵恩泽的骨子里,根深蒂固。
早在初中时代,闵恩泽在私立南薰中学时,就表现出了全班头名的过人成绩,后来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
四川省立成都中学(前成都2中,现为北京师范大学成都实验中学)。在这个学校读了还不到一学期,侵华日军的轰炸机就开始在成都上空嘶叫着盘旋了,闵恩泽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情形,日军的飞机第一次在成都上空投下罪恶的炸弹,闵恩泽随着人流逃出成都,跑到荒郊野岭的乱坟岗、田埂边躲避炸弹。
后来学校搬迁到成都郊外的三岳庙。在那里,用竹子和稻草临时搭建了几间屋子,在墙上抹一点白灰,就当作是教室和宿舍。记忆较深的,是那时候一下雨,屋子就漏,雨水漏下来,就得拿盆子接着,于是满屋子都是雨水劈劈啪啪打在盆子里的声音,有时一整夜都无法入睡。那时候闵恩泽从学校回家,需要步行五个多小时,从中午十二点一直走到下午五点多钟!
尽管条件如此艰苦,闵恩泽仍然非常努力地学习,每天坚持点油灯夜读。教书的老师也十分卖力,说起那时候的数学老师,闵恩泽赞不绝口,由于那个老师代数教得好,大家便叫他“饶代数”,还有“郑生物”(四川喜欢用事物的特点来命名,比如钟水饺、赖汤圆)。那段艰苦而充实的时光给闵恩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,最高兴的要数去门前的河沟里抓鳝鱼,粘滑的鳝鱼平时躲在水下的洞穴里,到了夏天的晚上,它们会钻出洞穴,到田泥表层乘凉,这时,只要用光照,它们便不会再动,乖乖束手就擒。
和闵恩泽一起在二中度过三年高中时光的87岁老人吴汝光回忆道:“他上学的时候个子不是很高,留着寸头,人长得很结实,排球打得很好。当时排球比赛一个队伍9个人,他是年级排球队的二传手。” 两位老人读中学的时候正值抗日战争时期,当时省立成都中学迁到了石羊场附近,石羊场是当年国民党军队的军用飞机场。谈起当时学习的艰苦条件和学生抗日救国的热情,吴老仍记忆犹新:“日本人的飞机几乎天天都来轰炸,我们夜里常常被照明弹晃得睡不好觉,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很高。躲完轰炸机后,就立即投入学习中。学校的学风简朴。闵恩泽是城里人,家庭条件比较好,但和大多数同学一样,从不讲究吃穿,也不贪玩好耍,学习刻苦,成绩优秀,所以还差半年毕业就提前考进了重庆国立中央大学。”
“90年代的时候,我去华西医院看望过他,那是我们自从学校分手后的第一次相逢。当年分手时还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,再见面却已经是七十多岁、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,谁也认不出谁。但这么多年了,他还记得老同学,临走时让我代向‘吴汝光’问好。我当时哈哈大笑对他说‘ 我就是吴汝光’。”